泉眼之中,叶凌踏水而立。
亿万星辉光丝虽已溃散,然古泉幽蓝的液态星辰却并未平息。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君王意志所慑服,不再逆流沸腾,而是温顺地环绕在他赤裸的脚踝,缓缓流转,每一次流转,都似在汲取他新生躯体中散逸出的、那煌煌如烈日却又暗藏亘古凶戾的气息,幽蓝中泛起丝丝缕缕尊贵的暗金纹路。
他的躯体,是星图与战火共同锻造的奇迹。流畅的肌肉线条下,不再是崩裂的伤痕,而是烙印着玄奥繁复的银蓝色脉络,如同将整条星河封印于血肉。此刻,这星河脉络正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而微微搏动,每一次搏动,都引动着溶洞穹顶残存的黯淡晶石发出微弱的共鸣光晕,空气中残留的混乱星辉能量,如同倦鸟归林,丝丝缕缕向他汇聚。
背后的龙渊剑——不,此刻它已彻底蜕变。剑身流淌着深邃的暗金光泽,仿佛融化了远古星辰的髓核,内里隐隐有璀璨的星河漩涡在无声旋转,细密古老的符文覆盖剑脊,如同大道烙印。剑格处,那点炽白星核之光,便是统御这柄新生神兵的至尊之眼,冰冷、威严、睥睨众生。
他睁开的双眼,是燃烧着暗金火焰的旋转星漩!目光扫过战场,混乱的厮杀、飞溅的血肉、狰狞的敌人、同伴绝望的脸庞…一切景象在他眼中骤然分解、定格、变得无比清晰缓慢!影仆那惨绿致命的灵魂光束,骸骨战傀撕裂空间的暗金骨爪,在常人看来快如闪电的致命攻击,此刻如同陷入粘稠琥珀的飞虫,轨迹清晰可见。
一股源自古战场亿万骸骨、融合了星辰不灭战意与龙渊新生凶戾的滔天怒火,混合着守护云婵、慕容雪、柳若冰、慧远大师乃至这片星陨祖地的执念,如同压抑万载的灭世熔岩,在他胸膛中轰然炸开!这股怒意是如此纯粹、如此磅礴,以至于他周身的空气都为之扭曲、燃烧,发出低沉的嗡鸣!
没有言语,无需宣告。
叶凌只是朝着那撕裂空间、即将抓碎慧远大师佛光屏障与双手的暗金骸骨战傀,朝着那如同毒蛇噬咬般射来的惨绿光束,朝着那悬浮于破洞边缘、墨汁黑雾之上如同冷漠神祇俯瞰一切的黑袍人,缓缓地、却带着一种足以碾碎诸天万界、令时空为之凝固的无上意志,抬起了手中那柄流淌着暗金与星辉的古剑——星陨龙渊!
剑尖所指,并非具体的敌人,而是那片被死亡与污秽笼罩的空间!
嗡——!!!
剑身未动,剑鸣已生!这并非响彻溶洞的金属颤音,而是一声直接震荡在所有生灵灵魂本源深处的、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!带着新生的威严与破灭的凶戾!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拉长、凝固。
影仆法杖射出的惨绿光束,距离慧远大师的眉心仅有三尺!那污秽灵魂、抽取生机的邪恶力量,已让老僧眉心渗出一滴暗红的血珠!
骸骨战傀撕裂空间的暗金骨爪,锋锐的指尖流淌的黑芒距离慧远大师合十的手腕,不足一寸!佛光屏障在那纯粹毁灭意志的压迫下,发出不堪重负的、琉璃将碎的悲鸣!
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微微波动,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一丝意外,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好奇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死亡触手可及的刹那——
“断。”
叶凌口中,吐出一个冰冷的单音。
随着这个字,他抬起的星陨龙渊,终于动了!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,没有炫目刺眼的光华流转。只有一道极致的“快”与“凝”!
剑光,并非斩出,而是“点”出。
如同画家以笔锋点染山河,如同星辰以引力牵引潮汐。
剑尖在虚空之中,极其轻微地、却又精准玄奥到无法言喻地点了三下。
第一点,点在骸骨战傀那抓向慧远大师手腕的暗金骨爪腕关节处!
嗤!
一声轻微到几乎被战场喊杀淹没的脆响。没有剧烈的能量碰撞,没有耀眼的火花迸射。那足以撕裂空间、坚不可摧的暗金骨骼关节处,凭空出现了一道光滑如镜的、细如发丝的环形切痕!切痕处,流淌的切割黑芒瞬间熄灭、湮灭!
骸骨战傀眼眶中暴涨的幽绿魂火猛地一滞!它那快如鬼魅的动作瞬间凝固!那只蕴含着恐怖毁灭力量的骨爪,竟如同被时光剥离的雕塑部件,沿着那道细不可查的切痕,无声无息地从手腕上滑落!
断爪坠向地面!
第二点,点在那道惨绿光束最前端、能量最为凝聚的核心一点!
啵!
如同水泡破裂。那蕴含着污秽神魂之力的惨绿光束,在距离慧远大师眉心仅剩一寸之地,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绝对屏障,由尖端开始,寸寸瓦解、湮灭!没有爆炸,没有能量溢散,只有最纯粹的“抹除”!仿佛从未存在过!
影仆枯木法杖顶端那颗浑浊的眼球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、如同玻璃刮擦的嘶鸣!眼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,惨绿的光芒急剧黯淡!
第三点,点向那悬浮于黑雾之上、气息如同黑洞般的黑袍人!
这一“点”,与前两点截然不同。剑尖并未触及实体,而是隔着数十丈虚空,遥遥点向黑袍人所在的方位。
黑袍人周身翻滚的墨汁黑雾猛地向内收缩!仿佛受到了无形巨力的挤压!他拢在袖中的双手,第一次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想要抬起格挡。
然而,迟了。
剑尖点落的瞬间,黑袍人周身空间猛地向内塌陷、扭曲!一道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着叶凌那滔天怒意与新生剑魂意志的恐怖剑压,如同跨越了空间距离,狠狠轰击在黑袍人身上!
砰!!!
一声沉闷的巨响!
黑袍人宽大的黑袍如同被狂风吹袭,剧烈鼓荡!脚下翻腾的墨汁黑雾被硬生生震散一大片!他悬浮的身影猛地一晃,向后飘退了半步!兜帽边缘,一缕漆黑如墨的发丝被无形的力量切断,缓缓飘落,尚未落地,便化作点点黑烟消散!
虽未受伤,但被逼退!被一个他视若蝼蚁、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少年,一剑遥指,逼退了半步!
这无声的半步,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,更具震撼力!
整个混乱喧嚣、血肉横飞的战场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!
嘶吼声、惨叫声、兵器碰撞声…戛然而止!
所有目光,无论是疯狂嗜血的海渊盟武者,还是浴血死战的部落战士,或是惊魂未定的慕容雪、柳若冰,以及刚刚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的慧远大师,全都凝固了!
凝固在那道踏立幽蓝星泉之上的身影。
凝固在那柄流淌着暗金与星辉、点落三下便斩落战傀之爪、湮灭邪术光束、逼退神秘黑袍人的古朴长剑。
凝固在黑袍人那飘落的断发与后退的半步之上!
死寂!比之前祭坛异动时更加恐怖的死寂,笼罩了整个星陨溶洞!
唯有暗河潺潺的水声,以及叶凌手中星陨龙渊剑身内,那星河漩涡缓缓旋转时发出的、如同宇宙呼吸般的低沉嗡鸣。
“吼——!!!”
最先打破死寂的,是那失去了左爪的骸骨战傀!它眼眶中幽绿的魂火疯狂跳动,发出无声的、充满了极致暴怒与毁灭欲望的咆哮!断腕处骨骼疯狂蠕动,试图再生,但切口处残留的一丝暗金色剑气如同附骨之疽,顽固地阻碍着再生之力!它猛地转向叶凌,仅存的右爪高高扬起,流淌的切割黑芒暴涨,整个骨架爆发出更加凶戾的气息,如同一颗燃烧着毁灭之火的流星,无视了空间距离,朝着叶凌猛扑而下!爪未至,恐怖的杀意已将叶凌脚下的星泉压得凹陷下去!
“不知死活。”
叶凌的声音平静无波,仿佛只是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他看也未看那扑杀而至的骸骨战傀,只是随意地将手中星陨龙渊向身侧一引,剑尖斜指地面。
就在骸骨战傀的暗金骨爪即将触及他头顶的刹那——
叶凌的身影,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破,微微模糊了一下。
下一瞬,他竟已出现在骸骨战傀的头顶正上方!仿佛他从未移动,而是空间本身发生了置换!
快!超越了视觉捕捉与思维反应的绝对速度!
星陨龙渊剑身上流淌的暗金与星辉光芒骤然内敛,只剩下剑格处那点星核之光炽烈如阳!叶凌双手握剑,剑尖朝下,对着骸骨战傀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头颅中央,如同陨星坠地,悍然刺下!
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,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、凝聚到极致的“点破”!
剑尖精准地点在骸骨战傀颅骨最中心、魂火最核心的一点!
咔嚓——!!!
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!
骸骨战傀扑杀的动作瞬间凝固!它眼眶中疯狂跳动的幽绿魂火,如同被掐灭的烛火,骤然熄灭!以剑尖落点为中心,无数细密的、闪烁着暗金色泽的裂痕,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覆盖了它全身暗金色的骨骼!
哗啦啦——!
下一秒,这具坚硬无比、杀戮无数的暗金骸骨战傀,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积木,轰然解体!化作无数指甲盖大小的、失去了所有光泽的暗金色碎骨,如同沙瀑般簌簌落下,砸在幽蓝的星泉之中,溅起点点涟漪,旋即被粘稠的液态星辰无声吞没,再无痕迹!
秒杀!
真正的、毫无悬念的秒杀!
“嘶——!”
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死寂的溶洞中此起彼伏!海渊盟武者脸上的贪婪嗜血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!那可是影渊大人赐下的骸骨战傀!足以匹敌顶尖武道宗师的恐怖杀戮兵器!竟…竟被一剑点成了齑粉?!
影仆握着枯木法杖的手剧烈颤抖,法杖顶端那颗布满裂纹的眼球疯狂转动,流露出深切的忌惮与一丝…恐惧?它猛地将法杖指向叶凌,口中发出艰涩刺耳的咒言!
“魇噬万魂!”
嗡!
那颗惨绿色的眼球猛地爆开!化作一片粘稠的、翻滚着无数扭曲痛苦面孔的惨绿色浓雾,如同活物般朝着叶凌笼罩而去!浓雾所过之处,空间发出哀鸣,连星光都被污染、吞噬!这是它压箱底的灵魂诅咒,以自身法眼为引,释放积攒的万魂怨力,污秽神魂,蚀骨销魂!
“邪秽。”
叶凌眉头微蹙,眼中旋转的暗金星漩流露出一丝厌恶。面对那铺天盖地涌来的万魂怨雾,他既不闪避,也未挥剑硬撼。只是将手中星陨龙渊竖于身前,左手并指如剑,轻轻拂过剑身那流淌着星河漩涡的暗金剑脊。
“星漩·净世。”
随着他指尖拂过,剑身内缓缓旋转的星河漩涡骤然加速!一股无形的、带着煌煌天威与涤荡一切邪祟意志的磅礴吸力,猛地从剑身爆发!
呼——!!!
那汹涌扑来的惨绿色万魂怨雾,如同遭遇了宇宙黑洞,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啸,身不由己地被强行拉扯、撕碎、吞噬进星陨龙渊剑身内那深邃的星河漩涡之中!漩涡微微旋转,暗金光芒一闪,那足以污秽宗师的恐怖怨力,便如同投入熔炉的残雪,瞬间消融净化,化为乌有!
影仆身体剧震,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,枯槁的身形猛地佝偻下去,宽大的阴影斗篷下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咯咯声,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!
“好剑!好一个…星穹之种!”一直沉默观战的黑袍人,终于再次开口。那沙哑冰冷的声音中,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、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波动。他无视了被重创的影仆,无视了下方陷入恐慌的海渊盟武者,兜帽下的阴影,如同实质般锁定了叶凌和他手中的星陨龙渊。
“可惜,未熟之果,强摘…只会徒增苦涩。”黑袍人缓缓抬起一只拢在袖中的手,五指张开,掌心对准了叶凌所在的方向。“此物,与归墟有缘。暂寄你处,待他日…本座亲自来取。”
随着他五指张开,掌心之中,并非血肉,而是一枚缓缓旋转的、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微型漩涡!漩涡中心,一点极致的暗红,如同深渊之眼!
一股比骸骨战傀凶戾百倍、比影仆邪异千倍、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恐怖吸力,骤然降临!目标,并非叶凌本身,而是他手中的星陨龙渊!
这股吸力无形无质,却直接作用于剑之本身!星陨龙渊剑身内缓缓旋转的星河漩涡猛地一滞,剑格处炽白的星核之光剧烈闪烁,发出一声带着愤怒与不屈的剑鸣!剑身剧烈震颤,竟隐隐有脱手飞向那黑暗漩涡的趋势!仿佛那漩涡便是它命定的归宿!
“妄想!”
叶凌冷哼一声,握剑的右手骤然发力!手臂上烙印的银蓝星脉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!一股融合了新生剑躯之力、古战场不灭战意以及星陨古泉滋养的磅礴力量,悍然注入星陨龙渊!
嗡!!!
剑鸣冲霄!星陨龙渊剑身内那被黑暗吸力牵引的星河漩涡,如同被注入了无上伟力,旋转速度瞬间飙升!暗金色的剑光如同怒龙咆哮,猛地挣脱了那无形吸力的束缚!剑身之上,无数细密的古老符文亮起,一股斩断因果、破灭万法的至尊剑意轰然爆发,逆着那黑暗吸力,狠狠刺向黑袍人掌心那枚微型漩涡!
剑意所过之处,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,被犁出一道道细密的黑色裂痕!
黑袍人掌心那枚黑暗漩涡猛地向内收缩,仿佛感受到了威胁。他并未硬接这道逆袭的剑意,五指骤然合拢!
噗!
微型漩涡瞬间湮灭。
那道恐怖的黑暗吸力也随之消失无踪。
“哼,有点意思。”黑袍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,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,瞬间变得模糊、透明。“星陨部落…苟延残喘罢了。叶凌…我们,很快会再见。”
话音袅袅,他的身影连同脚下翻腾的墨汁黑雾,以及那气息萎靡的影仆,如同海市蜃楼般,在溶洞破开的巨大窟窿前,无声无息地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“影…影渊大人?!”下方,一名海渊盟长老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。主心骨骤然消失,连强大的战傀和影仆都一死一伤,他们这些精锐,在眼前这个如同魔神再生的少年面前,又算得了什么?
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海渊盟武者中疯狂蔓延!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:“逃!快逃啊!”
兵败如山倒!残余的海渊盟武者彻底丧失了斗志,如同无头苍蝇般,丢盔弃甲,争先恐后地朝着那破开的巨大窟窿亡命奔逃!
“想走?!留下命来!”浑身浴血、如同血修罗般的岩锋第一个反应过来,发出震天的怒吼,挥舞着骨刃就要追杀!其他部落战士也红着眼,就要痛打落水狗!
“穷寇莫追!”云婵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,止住了部落战士的冲动。她看向叶凌,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震撼、感激、以及一丝前所未有的敬畏。刚才那几剑,斩落的不仅是强敌,更是斩碎了她心中对部落之外武道的固有认知!
叶凌没有理会溃逃的敌人。他缓缓从星泉中一步步走出,踏上冰冷的祭坛岩石。每一步落下,脚下都留下一个散发着微弱星辉的湿痕。他赤裸的上身,水珠滚落,银蓝色的星脉在皮肤下微微发光,如同活物。星陨龙渊斜指地面,剑身光芒内敛,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。
他走到慧远大师面前。老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气息已然平稳,正以佛光修复着受损的心神。见到叶凌走来,慧远大师双手合十,深深一礼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:“阿弥陀佛!叶施主今日之威,老衲叹为观止。救命之恩,少林永志不忘!”
叶凌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慕容雪和柳若冰关切而激动的脸庞,最后落在云婵身上。他摊开左手,掌心之中,幽蓝色的星泉之水凝聚不散,散发出磅礴的生命精气。“古泉星力,可愈伤续命。”
云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,眼中闪过一丝感激,立刻指挥道:“快!将伤员移至泉边!轻触泉水,引星辉疗伤!”
部落战士和铁枪门弟子如梦初醒,立刻行动起来,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同伴抬到星泉边缘。当他们的伤口接触到那幽蓝的、流淌着星芒的泉水时,剧烈的疼痛瞬间缓解,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、结痂,甚至开始滋生新的肉芽!惊叹和感激之声在幸存者中响起。
叶凌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被阿古奴以破界锥污染的祭坛基石。那块基石漆黑如墨,扭曲的暗红符文如同活蛆般蠕动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,污染侵蚀着整个星穹大阵的脉络,穹顶星图大片黯淡。
他走到那块被污染的漆黑基石前,星陨龙渊剑尖轻点其上。
这一次,剑身内星河漩涡并未加速,剑格处的星核之光却骤然明亮!一股纯净、浩瀚、带着涤荡净化之力的星辉洪流,顺着剑尖注入那污秽的基石之中!
嗤嗤嗤——!!!
如同滚油泼雪!黑雾升腾!基石上那些蠕动的暗红符文发出凄厉的尖啸,疯狂挣扎扭曲,却在煌煌星辉的冲刷下,如同烈日下的积雪,迅速消融、褪色!漆黑的石质以剑尖落点为中心,飞快地恢复成本来的玉白光泽,残留的星辉纹路重新亮起!
随着这块核心基石的净化,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传遍整个祭坛,顺着能量脉络涌向穹顶!那些黯淡的晶石如同被重新点亮,明灭的频率开始恢复,虽然光芒远不如前,但那股污秽、崩解的绝望气息正在迅速消退!
“星穹大阵…在复苏?!”岩锋看着恢复玉白的基石和穹顶重新亮起的点点星光,虎目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。他猛地转头,看向那个站在祭坛上、以剑净化污秽的身影,脸上的刀疤都在颤抖。之前的敌视、质疑,在这一刻被一种源自血脉的、对强者的敬畏和对希望重燃的感激彻底取代!
噗通!
岩锋魁梧的身躯,第一个朝着叶凌的方向,单膝重重跪地!染血的骨刃被他双手平举过头顶,低下了那颗桀骜不驯的头颅!
“星陨部落战士长,岩锋!谢叶公子…救我祖地,净我星穹!”他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铁石般的铿锵与臣服!
紧随其后,幸存的部落战士们,无论伤势轻重,都毫不犹豫地扔下武器,面向叶凌,单膝跪倒!头颅深深低下!
“谢叶公子!”
整齐而低沉的声音,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发自肺腑的敬畏,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。
云婵看着这一幕,看着祭坛上那个手持古剑、沐浴在重新亮起的点点星光下的身影,看着跪倒一片、心悦诚服的部落战士,看着净化中的星穹大阵,再想到那柄能与她“星痕”共鸣、承载了星核的剑…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,如同破土的种子,在她心中疯狂滋长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走到叶凌身侧,目光扫过跪伏的战士,扫过慕容雪、柳若冰、慧远大师等人,最后定格在叶凌那双深邃如星漩的眼眸上,声音清越而坚定,响彻溶洞:
“星穹大阵虽得净化,然根基已损,强敌环伺未退!影渊爪牙,海渊恶盟,亡我之心不死!今日之劫,非一人一族可挡!”
她停顿片刻,迎着叶凌的目光,一字一句,如同宣告:
“叶公子身负星核,执掌龙渊,力挽狂澜于既倒!此乃天意,亦是我星陨部落重见天日之机!我,星陨部落守护者云婵,在此提议——”
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星痕骨刃,刃身星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,直指那正在被星光修复的溶洞穹顶!
“愿奉叶公子为‘星主’!重铸星穹,再聚星火!以手中之剑,荡平邪祟,守我星陨,亦守…这方天地安宁!”
“星主!”岩锋第一个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,嘶声应和!
“星主!”
“星主!”
如同燎原的星火,幸存的所有部落战士,无论老少,都抬起了头,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希望,齐声呐喊!声浪在溶洞中激荡,震得穹顶晶石都微微发亮!
慕容雪和柳若冰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与坚定。慧远大师双手合十,口诵佛号,眼中是深深的赞许。
叶凌立于祭坛之巅,星陨龙渊斜指大地。幽蓝的星泉在他脚下流淌,重新点亮的星穹在他头顶旋转。身前,是跪伏的战士,是燃烧的忠诚,是沉甸甸的“星主”之名与随之而来的责任。
他缓缓抬起星陨龙渊,剑尖遥指那被破开的、通往外界滚滚黄沙的巨大窟窿。窟窿之外,残阳如血,将漫天风沙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。
“星穹之下,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呐喊,带着一种新生的、不容置疑的威严,如同利剑穿透云霄,“凡犯我疆土者——”
剑身微震,暗金与星辉的光芒在剑刃上流淌,剑格处的星核之光,炽烈如阳!
“剑锋所指,皆化劫灰!”